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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莱恩为这次与宗师的会面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。

他更换了一件系着领结的浅粉色衬衫,领口的扣子故意系得有些歪扭,衬衫外面套着昂贵却有些宽大的深色外套,左手腕戴着一块似乎可以用来装逼的机械表,整体给人感觉就像是出来闲逛的富家少爷。

至于西装口袋里的窃听器,正好被垂下来的衣摆遮住的手槍,绑在裤腿下的小刀和其他零零碎碎,不提也罢。

与布莱恩这一副精心打扮过、和周围场景格格不入的装扮相比,过来开门的年轻人就显得朴素多了。他看上去和布莱恩差不多大,穿着异常普通的背心和短裤,赤膊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,面颊被海岛的阳光晒得微微发黑,却半点没有影响五官的魅力,反倒增添了一丝宛如矗立在深海中的礁岩般的压迫感。

两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对视时,黑发年轻人不动声色、面无表情。布莱恩则显得礼貌极了,主动伸出手,友好地打招呼:“你好,这位先生。”

可惜他的社交辞令丝毫没有得到回应。

黑发年轻人如同要将布莱恩解构剖析透彻似的皱眉紧盯着他。在这样凌厉的视线中坚持了几秒钟后,布莱恩将悬空的手收回来背到身后,仿佛有些尴尬地说:“不好意思,打扰一下,我是来拜访卡迪克大师的。请问他是住在这里吗?”

“卡迪克大师近期不见外人,请回吧。”

“等一下,我没有恶意!”眼看院门要被关上,布莱恩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架住门板,“我听说他的英勇事迹,发自内心地想要和大师本人见一面!你是他的亲人吗?能不能请你替我说两句好话?”

另一侧的黑发年轻人用力拽了两下把手,竟然没能将门关上。

他尚且没来得及惊讶于布莱恩的手劲,布莱恩已然趁机将自己的肩膀挤进门缝里,热情地问道:“劳驾,朋友,我很喜欢你今天这身衣服,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吧,不说也行,你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。”布莱恩向对方眨眨眼,面带笑意加快语速继续说,“我叫威廉,威廉·柯林斯,我父亲在英国有一家出版公司。如你所见,我很有钱,并且热衷于将钱花在那些真正值得仰慕的人身上。我听说卡迪克大师前段时间在一伙暴徒手中救下了几个无辜孩童,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……”

他刚自荐到一半,黑发年轻人的神色忽然变得比之前更加严肃。

“卡迪克大师并不缺钱,也不会和你见面。”他冷硬地打断布莱恩的话,“这里没你的事,你该走了。”

布莱恩适时露出惊愕又愤怒的表情,将一个从未受过打击、却冷不丁吃了闭门羹的大少爷表演得入木三分:“为什么?等等,我对英国的女王陛下发誓,我说得都是真的。你到底是谁?卡迪克大师究竟……”

砰地一声,这一次,院门成功从内部重重合拢。

布莱恩被撞得后退两步,又在门前逗留许久,最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地骂了两句颇为文雅的脏话,然后才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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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百米外的一栋高楼里面,邦德站在窗后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,同时也借布莱恩随身携带的监听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
巴厘岛常年高温,气候湿热,绿植遍地,居民区楼房极少,道路细长而扭曲,人流拥挤,整座城市像是某种密布着深绿色血管的大型脏器。

岛上多数人住在临街喧嚷的平房中,跨过门槛就是密密麻麻的自行车和摩托车车流,少数人则有幸在曲折的小巷里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空地,不过由于糟糕的布局,也常常显得逼仄。

被布莱恩找上门的宗师,就住在这样一个被层层墙壁包裹着、让人觉得闷热的院落里。邦德站在他的位置,用望远镜刚好能看见大半院子,和院门口的景象。

他看到那位黑发蓝眼的年轻人关上门后,确定布莱恩已经走远了,这才转身回到建筑物里面。

布莱恩则垂着头一路疾行,像是要散心似的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狭窄街道上汹涌的人潮中间。

在某个侧头看向街边水果店的时机,他嘴唇微动,说道:“有人正在跟着我。”

“干得不错。”

望远镜已经捕捉不到布莱恩的身影了,邦德一面仍然关注着卡迪克大师的小院,一面拿出手机紧盯着屏幕上布莱恩的定位,他面容沉肃,口吻却很轻松,“虽说中间出现了点意外、没能见到宗师本人,不过你随机应变得很及时。”

恐怖分子时刻注意着宗师的动向伺机报复,布莱恩在门前‘不经意’说的一番话可谓在这群人的雷点上反复蹦迪。

于是他刚一落单,就被盯上了。

一公里外的水果摊上,布莱恩装模作样地挑着火龙果:“我以为你会介意我拿伊丽莎白女王的名头说谎。”

“其实我更介意你用和异性拉近关系的方式去讨好一个同性。‘我喜欢你身上的衣服’,这说得是什么话?傻瓜都不会信。你此前从来没有和男人交过朋友?就不能转转脑筋换个句式?”

“‘你深邃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让我沉醉其中’,这样总行了?我当时是没反应过来!恭维话总不会出错。”